劉墉原創散文：《啊啊後記》

By SYZ站長 | 2018/08/29 |

這個故事藏在我心中很久了，一直不忍心說。今天終於寫了出來：《啊啊後記》

啊啊跟呀呀回來不久，就在我院子靠水邊的地方做了一個窩，呀呀又下了四個蛋，每天坐在上面孵窩。

我跟上次一樣，擔心呀呀的體力不濟，所以常常給牠送飯。有一天中午我吃包子，想到包子皮會是呀呀喜歡的，就留了一些撕成小塊送去給呀呀，牠很快吃光了。第二天中午我又去窩上看，發現呀呀不在，居然少了兩個蛋，往旁邊找，發現破蛋殼。我摸摸剩下的兩個蛋，還是溫的。呀呀有時候天氣暖，會離窩去找東西吃，那時候牠會先用樹葉把蛋蓋起來，但是當天蛋上沒有樹葉，我四處喊啊啊跟呀呀，都沒看到牠們的影子。猜想兩口子八成一起出去了，問題是為什麼打破了兩個蛋？是來了老鷹嗎？還是像去年一樣，被別的大雁侵門踏戶？

經歷上次的慘劇，我不放心，就把剩下的兩個蛋拿進屋子，用布包起來放在小籃子裡，再把籃子放在有線電視的主機上，因為那上面總有微溫。

傍晚的時候，啊啊呀呀還是沒出現，我沿著水邊找，又繞到前院，赫然在大樹下，發現呀呀血淋淋的屍體，內臟都沒了，只剩下骨架，相信是浣熊殺死了呀呀。

我在前院鈴蘭的花圃裡挖了一個坑，把呀呀埋葬在裡面，再壓了一塊大石頭做記號。

第二天早上，啊啊回來了，站在窩邊望著水面不停地叫，這樣連續好多天，我猜牠一定不知道呀呀已經被浣熊咬死在前院，所以牠還在等呀呀回家。問題是呀呀被咬死的那一天，啊啊去了哪裡呢？是“夫妻本是同林鳥，大難臨頭各自飛”？還是不巧啊啊出差，沒了啊啊的守望，使得呀呀遭到浣熊的毒手。

隔天家裡的清潔工來，看到我放在籃子裡的蛋，說她可以拿回去孵孵看，她以前在葡萄牙鄉下孵過小雞，有經驗，我就給清潔工50塊錢美金作為奬勵。

又隔了幾個禮拜，清潔工帶了只黃絨絨的小雁來，放在地板上，嘰嘰叫著跑來跑去，活潑可愛極了。清潔工只要做出啾啾的聲音，小雁就會朝她跑來撲到她身上。清潔工說她把兩個蛋放在被窩裡，帶著睡覺，一個蛋不小心壓壞了，一個孵出這只小雁。現在已經認她做媽媽，並且成為她兒子的寵物。

各位或許會問，我為什麼沒把小雁交給牠爸爸帶？這是因為啊啊在水邊一直喊一直喊，喊了兩個禮拜，呀呀雖然沒出現，卻出現了另外一隻母雁，啊啊續弦，找到新的另一半。而且那只小雁既然已經認清潔工是媽媽，又成為清潔工兒子的寵物，我不能奪人所愛。

清潔工後來還是把小雁帶到水邊放在雁群裡，別的大雁就把那只小雁當作自己的孩子一起帶走了。這在雁群裡是常有的事，有時候大雁會彼此照顧小孩，我就在報上看過照片，好像開托兒所似的，一對大雁能帶上幾十隻小雁。

啊啊的新老婆很認生，遠遠看到我就尖叫著往水面飛，不知是不是因為怕老婆，牠們兩個第二年就沒再出現了。但是每年雁群歸來，我都會想：那裡頭會不會有啊啊跟呀呀的小孩？牠會不會像鮭魚返鄉，有一天帶著牠的伴侶回到萊克瑟斯湖？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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